作者 | 马超

责编 | 伍杏玲

出品 | 程序人生（ID：coder_life） 

4月21日凌晨，WTI 5月原油期货结算价跌至负数的-37.63美元/桶，令人意外的是，这只“黑天鹅，竟波及众多来自国内的中行原油宝产品客户，不但造成原油宝投资者血本无归，还倒欠银行资金的境地。从目前中行的回应来看，要求原油宝客户补回缺口资金，下面笔者就来带大家从IT的角度来解读一下此事件。

无杠杆的原油宝，怎么会倒贴钱？

从原油宝的说明上来看，该产品属于无杠杆产品，那么用户的钱是怎么亏的呢？

原油宝的穿透损失出现得很神奇，我们看到WTI的最小价格变动为1美分，也就是当价格为1美分时，假如客户认为今后价格将反弹，他就可以用100美元本金，买入1万手的多单，多单的含义是客户以现价买入原油，然后以交割价格卖出。假如油价从1美分反弹到1美元，交割价格就是1美元，那么就会直接给客户带来1万美元的收益；而假如油价跌到0，也就是将100美元的本金赔进去，这看起来还真是挺完美的。

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油价不仅没有反弹，还跌成了负值，这时客户按照交割价-37.63美元卖出1万桶原油，就需要倒贴买家37.63万美元才行，造成原油宝这种无杠杆产品，产生超出本金损失的罪魁祸首，是函数输入范围超出预期。

千年虫、负油价祸出同门？

提起“千年虫”问题可能很多90后的程序员没什么印象，不过对于笔者来说，记忆犹新。

千年虫问题起源于60年代，由于当时计算机存储器的成本很高，计算字长也不够，如果用四位数字表示年份，就要多占用内存空间，因此当时最流行的企业级开发语言COBOL以及现在很多数据库的原型SABRE，都为节省存储空间，默认使用两位数字表示年份。虽然后来计算机字长变长，内存价格降低，但在使用两位数字来表示年份的做法，却由于惯性力量而被沿袭下来，直到21世纪即将来临的1997年，业界才开始拉起了“千年虫”警钟，并很快引起了全球关注。

千年虫的影响堪称是世纪Bug的级别，人们一度怀疑千年虫是否会导致核武的误发射问题。冈比亚成为全球受千年虫影响最为严重的国家，除不少地方电力供应中断外，其海空交通、金融和政府服务也经常中断。对于我国来说，著名的7-11便利连锁店计算机系统把2001年当成1901年，许多使用信用卡用户无法正常刷卡。

从本质上讲千年虫与负油价都是输入参数越界的问题，“千年虫”使用两位空间计数的话，99加1就变成0了，而“负油价”则意味着卖东西需要倒贴钱，针对这种负油价的情况，交易软件的行为的确无法预测，所以这一切基本可以回归到一个IT的基本问题，当一个8位的整型到了其上限127的情况下再加1，输出到底应该是什么？

平衡-系统设计的艺术

如果奇点的情况不可预知，那么系统就只能在几种目标下寻求平衡了，这样的平衡术成为了系统的制约条件，比如分布式系统的CAP原则，货币系统受到蒙代尔三角的制约。

在本文“千年虫”、“负油价”的讨论范围内，这种平衡术就要求系统设计者在健壮性、容错性与连续性之间做出平衡。如果一味强调健壮性，那么一旦系统发生错误，就很可能让错误扩大，酿成更大危机；如果单纯追求容错性，那么经常带病上岗的系统，健壮性又不会太强。

比如对于负油价的例子，我们看到绝大多数与WTI连接的系统，在合法性检查时，都会拒绝发送价格为负值的请求，正是这个原因造成原油宝无法正常平仓，不过这个锅不能完全由程序员来背，因为不能确定发送负油价请求到交易所，会产生何种后果。因此这时到底选择容错性还是健壮性其实也未为可知。

再举一个电竞的例子，在王者荣耀的比赛中到底是选择以孙膑为核心的容错体系，还是选择以后羿为核心的硬刚体系，就是在做这样的平衡。以健壮性为第一目标的体系，特别容易因为C位的倒地而猝死；容错性为核心的体系则容易被对手在前期就积累优势，从而不断被滚雪球，最终慢性死亡。所谓一代版本一代强，最终的版本之子，往往游戏的设计者都不能预测，所以也可以看到现在基本主流的即时战略和MOBA类游戏厂商都会有体验服，以提前获取游戏平衡性调整的资料，仅靠纸上谈兵几乎无法预测实际情况。

所以复杂系统只能做平衡，十全十美的策略并不存在。

取舍-系统的应对之道

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讲千年虫与负油价都是边界的问题，但是千年虫对于其跨越1999年的行为是可以提前预期的，而负油价却不行。一个属于已知行为的异常，一个属于不可预期的异常，因此要应对危机，首先要了解异常与错误的类型。

已知异常：最具代表的例子就是千年虫了，一般是由于系统设计时忽略的问题或者其它已知问题引起的，也被称作检查性异常。比如我们现在乘坐飞机火车都需要查验身份证件，对付这类异常都需要有对应的预案或者处理流程。对于系统整体来讲，服务不应该因此类异常中断。

未知错误：这种情况一般是由系统设计时无法预期的边界而产生的，系统设计人员无法将系统运行时所遇情况考虑完整，未知错误出现后到底是让程序继续运行，还是崩溃蓝屏退出，其实是健壮性与容错性之间的抉择。

重要错误：如堆栈溢出，磁盘IO错误等等，遇到此类错误到底是立即蓝屏或者崩溃以防事态扩大。但是未知错误与重要错误往往边界不清，处理逻辑也很麻烦。

复杂系统的异常处理原则就是做好检查性异常的处理流程，不过这其中的处理方案其实非常难以取舍。只能提示尽量使用Java中Finally的机制，以便保存好错误现场情况后续复盘，出现不可预期的问题时尽快提示人工介入兜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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